晨练老人

□石嘉

晨练者中的青少年，跑步打拳跳绳均循规蹈矩，一招一式一举一动与正常运动无异。可老年者里多狂人，往往惊世骇俗地放浪张扬，说来捧腹称奇，妙趣令人瞠目结舌。

黎明时分，隐约的曦色里，我猛然瞅见松树下站着一老人，忽然老翁悠悠地长吼一声，粗犷嘹亮，余音缭绕，令我疑似遇上了啸聚草莽的好汉。

也有斯文的晨练老者，迈着雅道的八字步，一手摇折扇，一手在胸前舞来摆去，间或指点一番，口中念念有词，声调抑扬顿挫，韵味豪放苍凉，原来他吟哦苏东坡的《念奴娇·赤壁》和毛泽东的《沁园春·长沙》，朗诵至陶醉动情之处，晨练老者竟身躯摇晃，眼目浸泪，沉湎于物我两忘的境地，引来一群孩子围住他瞧稀罕。

还有位老妪双臂扬起如风摆柳，腰腹扭动竟倒退疾行，嘴里咿咿呀呀好似童稚学语。还有位老大爷举铁皮簸箕作单臂圆周运动，缓缓如车轮。过了一会儿又将铁簸箕护于前胸，左躲右闪，如甲兵盾牌御敌，整个人儿笨拙地舞蹈，状似顽童，远远望去还当他疯了，令人一阵愕然。

望着老人们锻炼的身影，我想，在晨练这个特异的空间里，他们放纵胸襟，随思所欲，返皈童年天性之单纯，自由自在松弛身心，痛快淋漓地玩耍嬉闹，至于年纪的矜持和世俗的体面，一律随晨练之风而释然，此般狂态，最是有益白发老人脱俗清静健康长寿矣。